(這是我以前寫在另一個部落格的文章,現在為了要整合部落格,就把文章搬過來!歡迎參考參考!)

『楔子』

一磚一瓦,一沙一塵,都肩負著好幾個故事跟世間糾葛。這是一個擁有、跟失去一切,都可以在片刻發生的時代。在過去十年的人事跟自然景物急遽變遷,是更過去五十年的總合;而更過去五十年所經歷的,又是更前面三四百年的總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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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回歸線下的古老府城,緊鄰金華路一段的鹽埕,其外圍有這麼一條姑且讓我們稱為永育街的老路。

街尾一帶,緊接著軍民兩用的機場旁的一群公立、私立夜總會和畸零幾近廢耕的農地,歷經了好幾任長官跟市長,從清朝的官到日本的官,從無黨籍、國民黨再換到民進黨的市長。

直到政黨輪替後的阿扁總統,出訪車隊也數次從永育街的另一頭開過,為飯店剪綵、為立委選舉站台。

這一帶俗稱「瘟仔寮」;約一百多年前,曾經傳出嚴重瘟疫,原本居住在這裡以務農、曬鹽、撈魚為生的居民,僥倖沒死的,就散居到喜樹、灣里、鹽埕一帶去了。

人來人往,朝代更迭;永育街上碩果僅存最悠久住戶,該是這於清朝嘉慶年間就已駐守於此的土地公小廟了…。

1885年的七月清晨四點多,甲午戰爭前十年,剛從府城西門城鬧區卸完稻穀收完款的陳伯,駛著牛車經過剛發生過瘟疫的這一帶。

待會兒還要經過許多死過人的廢宅和一叢叢的林投樹,他先在土地公小廟前喝停老牛,下車拜一下,以求待會駛向官田的一路上平安無事,不受人間綠林盜匪打劫、不懼陰界魑魅騷擾。人忙著拜神,牛忙著拉屎。

陳伯壓根兒沒想到,世代赤貧佃農長工的他,日後竟有位子孫是以九五之尊的身份,在二十跟二十一世紀的交會關鍵年代,在林肯豪華轎車跟眾多隨扈軍警的保護簇擁之下,風光無懼地經過此條路的。

1944年(昭和19年)五月,太平洋戰爭打得火熱,節節拜退的大日本帝國興亡,維繫於最後幾場關鍵的戰役。

台灣也籠罩在美軍空襲及資源吃緊的陰影下。

林福欽,跟他的換帖吳國全,午後踱在這條黃沙路上,直走到土地公小廟旁的大樹下歇息。

再過幾天,他們就要各奔向人生的不歸路了。

一個是自願加入大日本帝國南洋遠征軍,一個則是由修零式戰機的機械士轉而「晉級」為神風自殺特攻隊員,即將為大日本帝國海軍航空隊捐軀。

「阿全,如果可以,我還是希望我們兩人可以再回來這樹下…,下一盤棋也好,中午憩一下也好。」林福欽轉頭看向死亡機率百分百的特攻隊員吳國全,想說這種話還是由他來開口好。

「嗯!」阿全拾起了一塊破碗片,起身丟向幾十公尺外的鹽埕溪,讓它沉入充滿著魚蝦蛤蜊的清澈溪床上。這碗片可能是在此吃飯的農民弄破遺棄的,也可能是「瘟仔寮」的舊居民的遺跡。這用力一丟,也把阿全身上白襯衫的一顆鈕扣給扯掉了,落在小廟旁的沙土中,害他回家後遍尋不著。

林福欽及吳國全,兩位殖民主義下注定的犧牲品,終究無法履行他們私下在土地公祠旁所立的諾言。

一個回來的只是掺雜南洋叢林樹葉灰燼的骨灰、一個則永遠葬身於南太平洋的海溝中,長眠於美日兩國的海軍艦艇墳場中。

舊日本陸軍軍營隨著日軍撤退荒廢下來,之後一直到了國府開始陸續撤退台灣的1947年,才有陸軍跟高射砲部隊進駐…。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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