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將是若干年後我對詮釋1997年夏天的最佳起頭語。

1997年那年的夏天,發生了很多事情。

該死的人死了,不該死的人也死了。

被綁架的女演藝人員之女被撕票而死了,綁架她的通緝犯也死了,要追捕通緝犯他們而來不及拔槍的警員也死了。

擁有很多但卻無福享受的威爾斯王儲妃戴安娜死了,擁有很少但卻付出比一切更多的泰瑞莎修女也死了。

生命的終結,皆宛如一場場再也無法回頭倒帶的落幕戲。

不管曾是歹戲拖棚,或是曾經光采絢爛。

那年夏天,我在美商公司上班期間,利用至美國賭城拉斯維加斯出差時,在兩小時之內以八塊美金的代價在吃角子老虎身上扳到四百餘元美金,最後又一路輸到只剩下二十多元美金。

不久以後,我就辭去了那令人稱羡的美商業務工作,專心地憑藉著我留美多年的資歷,來教美語會話,同時當個晨昏顛倒的自由人。

那年夏天,當我已經對愛情的純真浪漫破滅多時,而夜夜趁著暮色,在城市的虛華中大肆掠奪任何可能發生的激情及追逐著一夜情的當兒!(雖然,後來什麼都沒有追逐到)

我卻從因為去野外踏青採藥、卻踏回滿身野蜂螫、臉部腫脹呈半昏迷的媽媽;跟為了照料媽媽,因而自己徹夜未眠的父親身上,看到了那已經在沒被注意的一段時日之前,褪去了癡情少年外衣的當年的我。

看著病房內躺著的媽媽,還有坐在她的病床旁打盹小憩的爸爸的身影,我憶起了一些事。

我憶起了,原來我也曾青澀苦悶、曾為了逝去的初戀純情傷心流淚。

我憶起了,原來我也曾憧憬過愛的光輝,我也曾歌頌過父母兩人擁有的那種青梅竹馬、長久平淡,平凡中見偉大、患難中見真情的人間至愛。

就在那年夏天,媽被蜂螫而臥床呻吟的同一天下午。

一個曾經來上過我的美語課,而且在那年的春天,在台南市中西區某大廈13層樓的MTV內,差一點引誘我去跟她發生一夜情的十七歲高中資優班的思春美少女,打電話來,要我為她保留一個秘密。

原來,也就是在那年夏天的稍早,那位精力充沛、滿腦旖思的小美女,偶然地認識、並愛上一位來自東部的二十一歲陽光男孩。

即使知道他已經有女友了,少女仍主動且執著地向男孩示愛!

她勇敢地送上了她的初吻,而初夜權則是隨後的附贈品。

那年夏天,少女不再是處女後的幾天,沒有留下聯絡電話住址,男孩不告而別地回到東部家鄉去了。

難以啟齒、不知如何捱過初戀寂寞的小美女誰也不敢訴說,只願相信曾經有機會佔有她、卻從沒有因此而碰過她的我。

她願意信任我的無怨傾聽,順便也想要向我學些英語,好用在她那封根本沒有收件地址的英文情書上。

那年夏天,聽完了女孩傾訴秘密的同一晚,我拖著近似空白但又複雜的思緒,走進了父母所在的醫院病房內。

望著床上痛苦昏睡的媽、跟一旁藤椅上累得打盹的爸;不敢吵醒他們的我,安靜地倚在病房的牆邊,不清楚了警察綁匪王妃修女的是非尊卑,也衡量不出愛情該是永恆或短促的對錯。

不過,我很明白,縱使大地仍舊燠熱、病房風扇仍嘎吱作響!

伴隨著思春美少女那不能挽回的處女身份而逝的那夜,也該是那年夏天的結束了。

【台灣時報2004/04月中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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